1982年春,共同的志向与爱好将同在九江炼油厂工作的李英蓉与夏申长的心连到了一起,俩人在工作与劳动中产生了喜爱之情。
1983年元月,两人举行了婚礼。婚后恩恩爱爱、情意绵绵,小家庭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气氛。第二年,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小宝贝的诞生,给幸福美满的家庭带来了新的欢乐。
在生活的长河中,有欢乐的浪花,也有汹涌的波涛。李英蓉与夏申长和谐地生活只过了短短的两年,便出现了危机!
1984年,不甘落后的李英蓉学会了驾驶技术,并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汽车司机。新的工作向她展示了新的天地,甭提她心里有多高兴了!她把全部身心都扑到了新的工作上,自然没有足够的精力关照和抚育小孩,夫妻俩一合计,决定趁放暑假之机,将李英蓉正在中学读书的妹妹李英彩请来照料小孩。
80年代的九江
既然是帮姐姐的忙,又是带小外甥,李英彩满心欢喜地应允了下来。然而,单纯而又天真的李英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即使姐姐陷入了难以言状的困境,又使自己落入了衣冠禽兽的“魔掌”,还葬送了好端端的一个家。
二
原本,夏申长并非安分守己之辈,他是一个喜好拈花惹草、心术不正之辈。李英彩的到来,使他心底里潜伏的那些毒菌,似发酵的面团迅速膨胀起来,搅得他魂不守舍,工作起来也常走神。
更何况,李英彩长得确实很美,苹果脸上嵌着一对秋水般的眸子,水灵灵的,两个小酒窝蕴藏着甜甜的笑意,夏申长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只是未敢轻举妄动。
起初,夏申长常常以感谢为名,买些吃的、穿的和用地给李英彩,生活上百般的体贴和加倍关心,以图取得她的欢心。继而,他便有目的地向李英彩灌输一些不堪入目的内容,千方百计勾引她下水,但李英彩毫不为之所动。
夏申长却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常常以开玩笑为名,趁机在李英彩的身上动手动脚,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也总是死死地盯住李英彩,恨不得早日将其猎获到手。
一天夜里,李英蓉开夜车外出了,夏申长见时机已到,幽灵般窜到英彩的卧室……
正在熟睡中的李英彩突然感到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即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惊醒后的李英彩极力反抗,可柔弱的少女如何能敌得过力大如牛的壮汉?终于,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被摧残了!
事后,夏申长原形毕露,一改过去关心体贴、满脸堆笑的虚情假意,恶狠狠地用刀威逼痛不欲生的李英彩不准告发,更不准告诉其姐姐。
不谙世事而又软弱的李英彩,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在夏申长的淫威下,既没有勇气告发,也不敢告诉姐姐,而是独自咽下了这杯又苦又涩的泪酒。
邪恶的欲望就像难以填满的深壑。狡诈的夏申长见李英彩果真没有告发,觉得她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一有机会就挟持其供自己玩乐。
为了把她作为自己长期的“玩物”,夏申长软硬兼施:一方面许愿将李英彩的户口迁到工厂来,并帮其解决工作;另一方面又以杀害李英彩的全家人相威胁。李英彩就像苦海里的一片落叶,在激流中旋转,在波涛中沉浮,并用沉重的代价换取夏申长畸形的满足。
三
1985年夏天,夏申长的兽行和李英彩的窘困终于被李英蓉察觉了!李英彩如实地向姐姐哭诉了一年来惨遭夏申长蹂躏的事实原因。
李英蓉怒不可遏,对丈夫的丑恶行径进行了严厉斥责,并将妹妹送回老家。卑鄙至极的夏申长面对妻子的痛斥,不仅没有半点忏悔之意,反而对英蓉大打出手,恨她冲毁了他所谓的“快乐”。
李英蓉忍无可忍,毅然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
为了保全妹妹的名声,她走错了关键性的一步,没有将夏申长强奸的罪行披露出去,而是把它深埋在心底。
夏申长见妻子没有控告自己的丑行,反而倒打一耙,诬告李英彩与其师傅有不正当的关系,逼她向师傅索要500元的“损失费”。与此同时,他又采纳恶人先告状的手段,不知廉耻地跑到岳父母家,捏造李英彩主动勾引了他,致使李英彩遭到父母的唾骂和殴打之后,被赶出家门。
夏申长见自己的施计频频奏效,不禁露出了得意和狡黠的笑容。有一天,他竟以胜利者的姿态大言不惭地对李英蓉揶揄道:“你只要答应将英彩嫁给我,我马上就同你去办离婚手续。”
为了摆脱夏申长的纠缠,免遭其凌辱,李英彩易名李琪来到九江某厂做临时工。她满以为这样就能逃出魔掌,解除痛苦,自由自在地工作与生活,正正当当地做人,结束那非人非鬼的过去。
谁知坏心不死的夏申长仍揪住不放,多次威逼李英蓉找妹妹来与之同宿,甚至厚颜无耻地要姐妹俩同时陪他睡觉,李英蓉无计可施,又软弱无能,只会以找不到英彩来搪塞。
丧失人性的夏申长得寸进尺,竟用拳头朝英蓉劈头盖脑打来,还扬言要杀掉英蓉姐妹。
多年压抑在两姐妹心中的屈辱、愤懑,终于酿成了一股仇恨的怒火!
1987年6月,当夏申长再次逼着李英蓉去找李英彩供其玩乐时,李英蓉羞辱难当,产生了教训一下夏申长的想法,以制止其不法侵害。于是,她强压住心头的愤慨,佯装同意。
一天中午,李英彩被叫回姐姐家,夏申长一阵狂喜,以为姐妹俩达成了自己的无耻要求,一双发绿的眼睛,不时喷射出贪婪的欲火。
李英蓉设下圈套说:“我怕妹妹吃不消你,你让我先捆住你的手脚,然后英彩再陪你睡觉。”急不可耐的夏申长没料到姐妹俩为何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更没有考虑到姐妹俩会算计他,顿时乐不可支,帆叶网,眯缝着眼睛,一个劲儿地说:“可以!可以!”
说罢,他便像乖孩子似的顺从地躺到了床上,任李英蓉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此时,李英彩积蓄已久的怨恨化作了满腔的怒火,她淡忘了法律,手持事先准备好的铁锤朝夏申长的身上狠狠地打去!
她要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愤恨一股脑儿发泄出来,要把遭其侮辱的苦水全部倾倒出来,要向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讨还血债!
李英蓉的本意是想教训教训夏申长,以灭其坏心,但见妹妹越击越狠,越打越凶,唯恐她失去理智干出荒唐事来,忙将其制止住。
然而,狼并不会因为东郭先生的善良而放过他。夏申长在住院医治期间,仍对英彩纠缠不休,要她一人单独服侍照料自己,要她帮自己洗澡、擦身,还要她陪自己过夜,威逼她答应跟自己一辈子。
已经变态的夏申长,即使端在病榻上也不收敛对李英彩的不端行为……
四
夏申长出院后,更为放荡不羁,更加有恃无恐。他多次扬言要霸占英彩20年,数次持刀威逼英蓉找英彩来与之同宿。
备受折磨的李英蓉对丈夫仍然抱有幻想,仍在用女人的善良和眼泪期待着丈夫回心转意,恢复人性。
因此,李英蓉跪倒在夏申长的脚下,哀求他别这样,除此之外她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什么样的磨难都可以忍受。
然而,李英蓉苦苦地哀求、懦弱的举动、乞求的眼神和满脸的泪水,丝毫也感化不了夏申长那颗早已霉烂的心,反而使他觉得李英蓉就像一头驽马,可以对其任意骑、任意驾。李英蓉稍有不从,他便雷霆大发、淫威大施。
敢怒不敢言的李英蓉终日在打骂声中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在痛苦与迷惘中打发时日,只有那流不尽的眼泪伴随她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7月21日,夏申长又逼李英蓉去找李英彩供其玩乐,无可奈何的英蓉在外兜了一圈后,谎称妹妹帮人搬家累了,不能来。
夏申长青筋突起,暴跳如雷∶“今晚就放过她,明天夜晚一定要把她找来,不然的话,你们俩性命难保!”
明天,明天可如何办啊?很大的精神刺激,无情地折磨着她,她的整个身心天天像在油锅里饱受煎熬。眼下,她又在为明天焦虑,为明天发愁!
沉默、忍耐,已经突破了极限;悲愤、绝望,犹如一条条火舌焚烧着她那颗脆弱的心。此时,在李英蓉的眼里,仿佛天地间一片混沌,似乎没有一条她可走的路,只有一死了之,让死神带走那不尽的痛楚和无边的忧愁。
她狂奔到长江岸边想纵身跳下,但看到那依依东流的江水,她的心又颤抖了。自己死了,儿子如何办?父母如何办?妹妹如何办?再说,就这样去死,岂不太廉价了周?岂不又有第二、第三个“妹妹”惨遭夏申长的毒手?不!不能让这样的恶棍留在世上害人。
经过一番痛苦的徘徊,她终于选择了一条罪恶的路:她要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去换取饱经忧患的妹妹的幸福,要让妹妹永远摆脱恶魔无休止地纠缠。
7月22日,李英蓉终于对夏申长下了手:将安眠药投放到夏申长服用的中药汤内。可这一次因为投放量少,并未成功。
夜晚,她去找妹妹商量对策。俩人因惧怕周醒来后行凶报复,又恐敌不过周,遂由英彩将其男朋友张强找了来。
张这个法盲得知周的丑恶行径后,怒火中烧,一口答应除掉周。李英蓉随即将液化气罐搬进了夏申长的卧室,开启了液化气开关。然而,折腾到次日凌晨5点,周仍未中毒而亡。
眼看天快放亮,3人又急忙商议用暴力致周死亡,于是3人各持一件凶器闯入周的卧房。
李英蓉首先举起扳手猛击周的头部和下腹部;李英彩持液化气灶接火器猛打周的腰部、腹部和背部;张强持铁锤猛锤周的臀部和腰部……直至周咽下最终一口气,从而酿成了一起罕见的,令九江炼油厂震惊的恶生案件。
五
1987年10月6日,九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审理了李英蓉等3人故意杀人案。法庭内外人头攒动,水泄不通,过道走廊、窗台门前挤满了翘首张望的旁听群众,随着庭审的深入,人们无不为被害人生前的罪恶行径感到愤慨和痛恨,对李英蓉姐妹俩的遭遇表示同情。同时也为她俩失去理智的鲁莽行为深感惋惜。
庭审结束,大厅内响起了审判长洪钟般的声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李英蓉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李英彩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张强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
九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法定程序将该案报送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省高院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关系到妇女合法权益要不要保护的问题。
经过深入实地调查,走访被告人的同事、邻居和单位领导以及提审被告人等一系列审判活动,确认姐妹俩的行为属于不堪忍受被害人的凌辱和虐待而与张强共同一愤将被害人打死的,且被害人生前犯有强奸罪行,原审判决显然过重。
虽然3被告人都服从一审判决,未提出上诉,但本着重事实、重法律的罪刑相适应的处罚原则,依法改判李英蓉有期徒刑12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李英彩和张强各有期徒刑4年。
1988年春节前夕,当审判人员冒着严寒到看守所对3被告人进行宣判时,李英蓉噙着激动而又酸楚的眼泪在宣判笔录上写道∶“感谢党的政策和办案人员,感谢人民法院的宽大处理。到劳改农场后,一定好好改造,用劳动的汗水洗刷自己的罪过。”
之前的生活,对她俩来说,简直就像一场噩梦。面对夏申长的兽行,她俩开始都是忍气吞声地退让和一味地忍受,而不是抗争、揭露,致使本应受到法律追究的夏申长得寸进尺,为所欲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俩既没料到法律,也没求助于组织和同事们,而是采取最原始的、愚蠢的报复行动,使自己由受害人一下子变成了害人者。滑入犯罪的泥潭,断送了美好的前程。